尚权研究SHANGQUAN RESEARCH

编者按：

2021年3月27日下午，由中国政法大学国家法律援助研究院、北京大学刑事法治研究中心、北京大学出版社联合主办，山东求知律师事务所、山东求新律师事务所协办的“新时代刑事辩护制度与实践”学术研讨会暨《精准辩护》新书发布会在京举行。

本次学术研讨会分为三个单元，与会专家依次就“新时代刑事辩护制度的机遇与挑战”“司法大数据在刑事辩护实践中的应用”“刑事辩护精准化的理论与实践”三个主题进行了深入研讨和交流。

以下是北京尚权律师事务所主任毛立新律师在“刑事辩护精准化的理论与实践”单元的发言，整理刊发供大家参考。

首先恭喜阚吉峰律师的新书《精准辩护》出版，他确实提出了一个我们以前没有提过的新概念——“精准辩护”。我们尚权所一直推广刑事辩护专业化的理念，从2006年开始整整15年了，后来我们又发展了专业化的内涵，因为现在有很多律所只做刑事，所以我们进一步拓展了专业化更高的内涵和要求。

首先，我们要求要“规范化”，要有一些基本的操作规程。所以我们制定了比较系统的辩护工作指引，后来全国律协也出台了《律师办理刑事案件规范》，这些都属于规范化范畴。

接下来，又提出了“精细化”。在刑事辩护的各个方面，都有一个精准、细致的要求。按照尚权所采用的逻辑架构，我们一般分为四个方面：

——第一个是证据分析和事实认定，我们认为要做得很细、很精致。

——第二个是法律解释、法律适用、案件性质的分析要做得很细、很深入。

——第三个是逻辑论证要做的很细、很充分，才能有效说服裁判者。

——第四个是类罪类案辩护方面，要有进一步细化分工，术业有专攻，对各类罪名和案件的辩点要进行研究、整理和总结，实现类罪类案的精细化辩护。

所以，我们通常讲“精细化”多一点，但阚吉峰律师提出了一个“精准化”的问题，当然这个词可能是已经有不同的看法。我觉得作为一个理想的追求，“精准辩护”的提法还是很有价值的。

我前面所讲的这些方面，比如我们在法条的援引、罪名的认定、法律的解释方面，确实需要一个精准的问题，最起码是要准确。然后在证据的分析、事实的认定，包括事实的表述描述方面，也有一个精确、准确的问题。另外，逻辑论证本身就是一件很精密的事情。所以讲“精准辩护”，应该还是有它的道理，有它的价值和意义。

刑事辩护的专业化问题，多年来尚权一直在推动着向这方面发展。尚权所和阚吉峰律师所在的求新所都同属于一个联盟，叫中国刑事律所联盟。这个联盟2016年成立，目前有二十几家基本上只做刑事案件的律所加入，这些律所因为只做刑事案件，算是专业化的律所。

但是专业化的内涵是要不断的加以丰富和深化的，不能说我只干这一件事，就一定是一个专业化的律所，所以我们一直在拓展和升华专业化的内涵，用规范化、精细化等来丰富和提升专业化的内涵和要求。

刚才潘金贵老师说的“如何实现精准辩护”，他是顺着“精准辩护”这个概念来加以论证的，其实也可以改成“如何实现有效辩护”。无论是讲专业化、规范化、精细化还是精准化，其实都是技术层面的抓手，最终目的是要实现有效辩护。

秦宗文教授前面说到了两个案例，他强调了从证据到事实的认定问题，一般来说大多数案件中争议比较大的主要是事实认定问题，而所有的事实争议背后其实都是证据争议，所以证据的分析、证据的审查、证据的采信，这里边的名堂是非常大的，他讲到要向西方学习或者是从学术上寻找理论指引，我也赞成。当然他说的那个民事诉讼案件最终的事实认定，我觉得基本上就是一个经验法则的运用问题，证据推理要找一个大前提，这个大前提往往是经验法则，民事诉讼中是可以根据经验法则来推理认定案件事实，虽然这个推理认定达不到刑事诉讼法要求的“排除合理怀疑”程度，但是对民事诉讼事实认定基本可行。

另外他讲到学术资源的引入和利用，我也想强调一下这个问题。我们尚权所现在基本上不再笼统地提“专业化”了，不是不讲了，而是因为我们已经讲了15年了，再像以往那样宽泛地讲“专业化”，就没什么意义了。

我们现在讲的是刑事辩护的学术化，或者说要在刑事辩护中大量引入学术思维、学术理论资源。学术思维、学术研究，能够为刑事辩护引路、赋能，能够增强辩护观点的前沿性、严密性、可接受性，帮助律师实现有效辩护。还可以帮助律师将实务经验进行学术化的归纳、提炼，实现刑事辩护经验的系统化、理论化，有利于行业传承，并能够推动立法变革和制度进步。

我刚才讲的刑事辩护的三个要素，其实就是辩护人必须具备的三大核心能力：

——第一个是证据分析、事实认定的能力，事实认定能力的背后是证据分析能力，证据分析不是证据一摆这个案件事实就推导出来了，没那么简单。它中间有逻辑推理，有证据之间的排列组合，有时候还必须先预设一个大前提，就是刚才讲到的经验法则，你才可能推导出你的案件事实主张。这一块其实我们是很欠缺的，我们的法学院基本上很少有人教证据分析这一块。大家看看美国的教材，证据分析教材那么厚，很多证据分析的方法我们国家是没有的。所以我们律所的新人培训就是从证据分析开始，而且也要去做证据分析框图，也要去研读经验法则及其运用。

——第二个，法律解释也是一个重要能力，这一块需要大量引入学术理论资源。为什么？因为法律规定是抽象的，是需要解释的，如果有具体司法解释法条的还好办，没有司法解释、没有具体规定的怎么办？你不能说我自己这么理解就可以了，不行，你得运用法律解释的方法，并在辩护词中引入、借鉴相应的学术观点及论证路径，说服裁判者认可你的解释方案。

——第三个能力，逻辑论证能力。这个更不用说了，一篇好的辩护词就是一篇好论文，要有总论点、分论点，要有论据、论证。论据是什么？就是我刚才讲的小前提是案件事实认定，事实认定又来源于证据分析，大前提是对法律规范解释后形成的裁判规则，裁判规则来源于法律解释。不仅要有论据，还要有逻辑论证，总的来说一个演绎推理过程。

刑事辩护的核心能力，总体来说就这么多。说明白了，年轻人就可以较为系统地构建自己的知识和技能体系，知道往哪里学，缺什么补什么，防止知识结构有缺漏，也防止日常学习的碎片化。

最后总结一下，我的一个总观点，刑事辩护专业化往哪里走？尚权的目标和路径是：刑事辩护学术化。我们认为，刑事辩护专业化的高级阶段，是学术化。如果没有学术思维，上升不到学术的层面来研究问题，办再多的案件都可能只是简单重复，想提高层次都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