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坛实录FORUM RECORD

编者按

贾宇鹏

合肥市律协刑委会副主任

国浩律师（合肥）事务所合伙人

刑事辩护专业化与律师职业伦理之间是什么关系？刑事辩护愈加专业化之后，律师的职业伦理是否将面临着更大的挑战？律师对当事人负有忠实义务，需要最大限度的维护当事人合法权益，但在追究这一价值过程中是不是会导致与职业伦理的背离？

我想讲的第一点是，律师按照证据事实进行辩护，而不是按照客观事实辩护，是否违背职业伦理。比如，原本是一个有罪的人，通过律师证据、程序等辩护，其被无罪释放，这是否违背律师职业伦理？虽然，法律规定律师应当为被告人做无罪或罪轻辩护，但这里是否隐含一个前提：这个被告人本来就是无罪，或者是罪轻的？如果这个人是有罪的，而律师也知道他是有罪的，能不能给他做无罪辩护，如果做了是不是有违职业伦理？

我经常在思考，我办理的一些案件，根据一般推理其应当是有罪的，我依然做无罪辩护，这是不是违反了我的职业伦理。

举简单的醉驾案例，喝八两白酒，时隔2个小时被查获，按照科学和一般推理，毫无疑问，他的酒精含量应当超过80mg/ml，在这种情况下，律师可以判断出当事人应当是有罪的，当然这个是客观情况，不是证据事实。但我们发现证据出现问题，比如采血管管帽颜色错误，抗凝管使用错误，抽血过程中使用含有酒精的消毒液、血样保管和送检违反法律规定。在这样情况下，我们选择做无罪辩护，因为证据不足，但是客观事实是他应当已达到危险驾驶罪的立案追诉标准。

我想讲的第二点是，影响律师刑事辩护专业化和刑事伦理的几个客观因素。刑事辩护领域存在困境，比如说律师人数大量增加、刑事辩护全覆盖，认罪认罚广泛适用、二审不开庭等等。这些困境对刑事辩护的专业化和律师刑事伦理产生了极大的影响。比如，律师在刑事案件接受委托过程中，因为案件量锐减，很多律师尤其是年轻律师收入压力增大，就可能出现虚假承诺、违规宣传等行为，职业伦理可能就会动摇，这是一个客观的情况。比如，二审法院应当开庭不开庭，无论律师如何努力法院就是置之不理，委托人就会问律师到底怎么才能开庭，律师知道有途径，但是告诉委托人就会有违执业伦理，不告诉委托人就无法获得开庭，无法最大限度维护委托人合法权益。这些因素，都影响到刑事律师的专业化和职业伦理。又比如认罪认罚制度，认罪认罚之后导致的结果基本上就会确定判刑，很难改变。在这样的情况下律师还会有积极性吗？他没有那么大的积极性调查取证，他很难充满激情去准备辩护思路和辩护词。另外，正是因为公诉机关起诉，法院基本是全盘接受，导致出现怪现象，人数众多的案件，前两个被告人的律师都做无罪辩护，后面被告人的律师拼命催前面的律师少讲几句，别耽误时间，甚至有的律师充当“第二公诉人”。这些都是影响刑事辩护专业化和律师职业伦理的客观事实。

我想讲的最后一点是，关于如何提升刑事辩护专业化和坚守职业伦理问题。我的想法是：1.引导律师树立正确的职业伦理，虽然我们司法环境存在一些问题，我们应当相信相关制度会不断完善，环境会逐渐变好。2.最重要的还是要提升自己的刑事辩护专业能力，具备了专业能力，就具有更多的选择自由，才能更好的坚守职业伦理，更好的坚守职业伦理，反过来又能引领更好的实现刑事辩护专业化，二至相辅相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