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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作为重要文化资源，在中国式现代化中具有延续传承的历史价值和创造性转化的发展潜力。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治可以为传承发展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保驾护航，丰富传承途径和发展空间。作为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治的典型产品的指导性案例，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皆有鲜明的中国特色和丰富的本土经验，指导性案例已经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有所传承并呈现出独特的传承优势，在案例的各个运行环节中也有针对文化传承的优化空间。

指导性案例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方式

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在指导性案例中以丰富的形式获得传承，整合案件事实与法律适用的指导性案例已呈现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多种适用。

其一，指导性案例能够保护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关的知识产权。源于司法裁判的指导性案例仍具有裁判基本的定分止争功能，在指导性案例解决相关知识产权争议时，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获得传承契机。比如，某指导性案例对传承和创新传统蜡染文化的衍生作品的独创部分著作权予以保护，相应的司法救济保障可以鼓励对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创新，助力有机延续发展。通过有利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繁荣发展的裁判，指导性案例在纠纷解决中实现了延续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发展活力的当代传承。

其二，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的价值理念作为裁判说理理由得到弘扬。无论是某指导性案例适用注重血缘传承的中华传统姓氏文化理念明确说理，还是诸多指导性案例适用诚信、和谐等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典型价值理念明确说理，皆表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的价值理念在指导性案例中逐渐为解决争议提供重要说理支持。这些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的价值理念结合法律或法律解释的规定、法原则、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等法源形式，在指导性案例中实现从文化范畴向法治范畴的正当嵌入，共同启发解决疑难案件。这种兼具法理基础和情理意蕴的说理方式，不仅可以借助已内化于公众文化意识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通俗可懂地提高说理的可接受性，而且可以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在当代司法中获得实质传承。

其三，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理念尤其是其中的法律理念能够在指导性案例中获得隐性适用。比如，某维护行政相对人合法权益的行政指导性案例，将公众可容忍度作为光污染损害认定因素的指导性案例，以及准许企业重整期间试生产为企业复工生产发展排忧解难的指导性案例和准许企业分期支付以维持企业持续经营能力的指导性案例，这些指导性案例通过维护民生权益、关切民生感受、促进民生发展，彰显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的“民本”理念；再如，某些刑事指导性案例充分考虑被告人犯罪情节作出从轻、减轻处罚等量刑，体现了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中“慎刑”的法律理念。可见，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理念尤其是其中聚焦法治的中华优秀传统法律理念也以隐于文字背后的隐性方式获得传承。

指导性案例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独特优势

指导性案例通过多种具体方式为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提供了空间。基于自身特殊运行方式，指导性案例对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有一系列独特优势。

首先，指导性案例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具有精致的质量供给。指导性案例在有限篇幅中精炼结合展现具体案件事实和法律适用并配套论证，对相应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兼具生动性与深刻性：一方面，案件事实为指导性案例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提供了具体情境，指导性案例融合具体的事件脉络和事实关联可以展现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与现实生活的生动联系；另一方面，围绕法律适用展开分析，又使指导性案例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不失法律深度、彰显其合法性理据。加上层层遴选和精细编辑，指导性案例传承相应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裁判方案更高质、更精致。

其次，指导性案例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能够提供权威的裁判指引。由最高人民法院发布的指导性案例，已经获得了人民法院组织法的明确肯定，借助最高人民法院的权威而获得了自身的权威地位，为司法裁判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提供高层级案例示范平台。相比于普通司法案例，指导性案例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具体方案经过更多层次的讨论检验，也获得了最高人民法院的认可，在特定类型的案件中传承相应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方法智慧、理念共识以及最高人民法院态度也内化于指导性案例中，借助指导性案例为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提供权威的裁判指引。

再次，指导性案例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具有推广潜力。《最高人民法院关于案例指导工作的规定》及其实施细则已明确指导性案例在类案审理中“应当参照”，《最高人民法院关于统一法律适用加强类案检索的指导意见（试行）》将指导性案例置于类案检索的优先顺位，诸如此类的文件规定引导法官重视指导性案例。基于高层权威指引以及法官不得拒绝裁判的职业要求、规避风险的本能，指导性案例具备广泛参照适用前景。通过广泛参照适用指导性案例进行类案裁判，指导性案例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会借助类案参照形成的案例群的规模效应而随之推广。基于指导性案例潜在的裁判预测和行为规制功效，其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也会从司法领域推广至社会生活领域，这种良好的溢出效果使指导性案例能够对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裁判成果进行更有力地推广。

指导性案例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巩固优化措施

为了更好地巩固指导性案例在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方面的独特优势，指导性案例的各环节运行也需要进一步完善和优化。

在指导性案例的遴选环节，需要充分挖掘体现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案例，为更广泛的推广参照进行资源储备。目前，直接涉及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既有指导性案例数量并不算多，在一定程度上限制着后续推广参照规模。广泛的推广参照以广泛的智识供给为前提，需要从现实问题出发，以解决争议时更适切地保护和适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为指引，从各层级司法案例中甄别挖掘更多体现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优秀案例进入指导性案例，持续提升指导性案例中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传承方案的丰富度，为后续参照提供更加全面充分、与待决裁判需求有更多匹配可能的中华优秀传统文化裁判传承智识，为更广泛的参照推广积蓄力量。

在指导性案例的编辑环节，需要在关切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时注重守正创新，深化指导性案例传承发展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精致程度。在指导性案例将优秀传统文化成果应用于当代司法实践的过程中，编辑环节是用好、发展并呈现经验的重要环节。精心编辑指导性案例正式文本以彰显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一方面要在守正中传承，编辑正式文本要准确明晰相关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深刻内涵，避免曲解和误用。另一方面也要在创新中发展，在原始案例基础上，指导性案例正式文本编辑要突显创新裁判保护模式的内容，充分阐明运用现代法律制度和规范保护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及其发展成果的创新裁判，在标题、关键词、裁判要点等体例部分突出展示创新成果；也要创新说理适用模式，在裁判理由部分要围绕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为今所用展开细致说理，结合案情妥切运用法律解释方法等法律方法释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现代司法适用意义。

在指导性案例的发布环节，需要系统规划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指导性案例专题，发挥权威优势提供更有力的文化传承指引。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既有指导性案例，在分布位置和关注焦点等方面较为分散，容易使人忽视其中的文化传承亮点。对此，可以进行能动规划，综合考虑相关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与具体案件类型、特定法律适用的关联，在系统规划指导性案例整体内容的基础上，发布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指导性案例专题。比如，可以整合保护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知识产权案例发布指导性案例专题，规划适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精彩说理的指导性案例专题，等等。以专题的方式发布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指导性案例，可以集中突显传承发展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裁判态度和方法智慧，在更系统有力的权威案例强调中引领裁判发挥推动文化传承发展的实效。

在指导性案例的参照适用环节，需要提升法官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指导性案例的参照积极性和参照能力。类案审理中“应当参照”指导性案例的现有规定较为宏观概括，且只赋予裁判要点以援引可能，法官不敢、不愿、不会参照指导性案例的现象影响着体现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指导性案例参照实效。针对不敢、不愿参照，可以在裁判要点中示明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相关内容，调整优化法官参照适用指导性案例的激励机制，充分提升法官参照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指导性案例的积极性。针对不会参照，既需要通过细化文件规定等方式为基于类案识别发现相关类似指导性案例、援引参照相关指导性案例的方式程序提供具体细致的操作指引，也需要加强类案检索和类案智能推送的建设，提升法官参照适用中华优秀传统文化指导性案例的能力。

总而言之，指导性案例可以通过多种具体的方式传承中华优秀传统文化，具备独特传承优势，也有进一步巩固优化的空间。中华优秀传统文化与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法治协同融入中华文明的建设发展。在中国式现代化进程中，既要找准并有机延续法治建设的文脉资源，也要在助力文化建设方面展现司法担当，指导性案例在此方面颇具潜力、大有可为，需要持续关注并优化指导性案例对中华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承发展。

来源：人民法院报

作者：张滕，山东大学法学院（威海）